From 804fd96e5e5ab58f0533c6539afaf8437d06553f Mon Sep 17 00:00:00 2001
From: ktKongTong <44502608+ktKongTong@users.noreply.github.com>
Date: Wed, 12 Feb 2025 11:25:20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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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memo: new btnews 【睡前消息861】永州苯泄露，回避问题不算最差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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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authored-by: ktKongTong <ktKongTong@users.noreply.github.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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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itle: 【睡前消息861】永州苯泄露，回避问题不算最差选择
+description: 1月31日，湖南永州罐车苯泄露，当地政府救灾和舆论应对方式引发争议。
+tag: []
+date: 1739104896
+bvid: BV1QdNUetEJ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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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好，2025年2月9日星期日，欢迎收看861期睡前消息。请静静介绍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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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月31日，一辆装载化学品的罐车在湖南永州市零陵区发生车祸，33.5吨粗苯暴露在开放环境下，一部分流入下水道和土壤，一部分快速挥发。事发地点距离湘江支流潇水只有几百米，到潇水和湘江的汇合点也只有6公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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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2月1日，当地政府宣布已经建造了7段堤坝截留污水，调度了40台车对污染物进行清理转运，自来水水质也一直正常。之后永州苯事件就再也没有官方通报，直到2月7日才对澎湃新闻说事故处置仍在进行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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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各个平台的自媒体很愿意讨论中国的苯危害，讨论永州市民和湘江流域的生活问题。在知乎已经有十几个永州苯事故相关话题，热度最高的一条回答在1000上下，有人指出下水道发生爆炸，有人反映当地在抢购瓶装水，有人指出用消防车冲洗是扩大污染，其他大多数回答都在担心水土污染和长期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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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工，独翁你怎么评价当地政府的救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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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场的反常现象可以先放到一边，我先根据有限的信息谈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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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场视频显示，事故发生后出现了火灾，一部分粗苯被烧掉了，但是罐体还比较完整，30多吨粗苯应该不是百分之百的泄漏。视频中还可以看到下水道发生过爆炸，破坏了路面和附近等公交车停车场，苯的闪点只有零下10度左右，蒸汽遇到明火就会发生爆炸。这说明有一部分苯进入了下水道，而且不一定是消防车放水冲进去的，因为事故发生的时候正在下雨，很有可能在消防车到来之前就在下水道发生了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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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防车到了现场之后，首先要解决苯的燃烧问题，必然要继续放水冲洗，这导致大量的苯被水流带走，可能会污染周围的江河，所以还要建筑临时的堤坝把水拦起来，然后用罐车抽走。很多人指出化工品抢险和普通火灾不太一样，救灾或许还有更好的选择。这个指责如果用来评价专门的化工厂抢险人员是可以的，但是具体的这次事故出事的罐车并没有运输本地的产品，而是广西运到河南的过路车，当地政府在凌晨4点40分遇到事故，仓促之间要救火，要应对下水道的爆炸，第一反应肯定是派出最近的消防车去喷水，然后再搞清楚灌车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东西，想办法控制短期的毒性和长期的污染。当天上午政府能够完成这么一个抢险方案已经算不错了，至于说后续的舆论宣传和长期污染，那是另外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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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3日，永州新闻网有一份科普资料，请静静帮我读一段：粗苯是煤热解生成的粗煤气中的产物之一，经脱氨后的焦炉煤气中回收的苯系化合物，其中以苯含量为主，称之为粗苯。粗苯性状为淡黄色透明液体，比水轻，不溶于水，储存时由于不饱和化合物氧化和聚合形成树脂物质溶于粗苯中，色泽变暗，化学性质无色至淡黄色，易挥发，非极性液体。具有高折射性和强烈芳香味。专家权威解读：短时间、低剂量的接触，通常不会造成长期健康损害，应急撤离可最大限度降低风险。风险可控：短期接触（如几小时）可能引发头晕、咽喉不适，撤离后症状多会缓解。长期暴露（数月以上）才可能引发严重健康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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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2月1日到2月7日，永州政府和所有的中国媒体没有一个字正面分析苯泄露问题，只发布了这么一份没有前因后果的科普内容，但是具体到这份资料我们分析下来没有明显的问题，还是建议各位作为参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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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份报告全文只有两个毒字，第一次说泄露区域内有条件时佩戴防毒面具或N95口罩，第二次提到毒说孕妇儿童老人及慢性病患者更易受毒性影响需优先撤离并密切观察。但自媒体报道普遍声称苯有剧毒，督工这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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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2月8日我们的节目定稿为止，百度百科还在介绍说苯有剧毒，自媒体当然也会引用，但是这个经过了中科院和中科大审核的词条是有问题的，苯并不符合化学和生物学上的剧毒定义。2018版危险化学目录第49条是“苯”，并未标注剧毒，因为剧毒有明确的判定界限依据是大鼠实验的半数致死量，苯的半数致死量是剧毒判定条件的几百倍，只能算是中等毒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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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毒性之外，苯的挥发性强，出问题主要在封闭空间，这次事故发生的开阔空间。只在下水道发生了小型爆炸，大多数泄漏的苯还是进入了空气，苯环吸收光子能力的波长正好在紫外线范围，可以用来做紫外线吸收剂。反过来说在低密度状态下太阳光包含的紫外线能够快速导致苯的分解，变成无害的小分子，再加上空气中的臭氧进行氧化，羟基自由基反应，苯的空气降解是很快的，只要疏散几百米内的居民，几天之后就不用再担心苯的空气污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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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部分苯随着水流走了，因为苯不溶于水而且密度小于水，只要把水拦下来就可以在水面收集大多数苯，当地政府紧急筑坝的方案是对的。最严重的问题是一部分粗苯肯定是渗入了土壤和地下水，接触不到紫外线和臭氧，这部分就比较难办，可能要花几周乃至几个月才能完成自然降解。如果监测到了大量的渗漏，甚至和当地的饮用水源接触，或者在某个地方持续进入封闭空间，那可能要有年为单位才能彻底消灭污染。所以当地政府有限的几次公告都强调暂时没有发现饮用水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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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工，你认为空气污染问题不大，但很多当地的居民，包括在事发地点几公里之外的居民都担心微量的苯也会长期致癌，表示要带全家离开永州，你怎么评价他们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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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理解他们回避苯污染的心情，但如果连空气中微量的本也不能接受，我很怀疑他们能不能在中国东部地区找到字面意思上的避风港。按事故后一周当地的空气标准来算，我们生活中能接触到的苯就不算少，汽车尾气、加油站的蒸发物、烟草燃烧都会产生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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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典型的例子是汽油，1999年国一标准发布之前，国内的汽油对于苯含量完全没有限制，当时的苯是常用的汽油添加剂，用来提高吸烟值，含量甚至能超过10%，而汽油又是非常容易挥发的液体，我这代人童年记忆中的汽油味很大程度上就是苯味。简单的说在20世纪打翻一桶汽油空气中的苯含量就能接近这次事故中心的水平，现在的中国汽油按照国五标准是1%，国六标准苯含量是0.8%，还相当于20世纪的十分之一左右。事故结束一周之后，当地的苯含量不会明显超过有加油站或者高速公路的城区，想躲开微量苯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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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还有大家最关心的饮用水问题，据说当地也有囤积瓶装水的现象了，这主要看地方政府对于自来水系统的监测是不是很认真。从化学规律来说水是极性分子不太容易被非极性的活性碳留住，同时苯也是非极性分子容易留到活性碳的表面，所以用微孔活性碳过滤就很容易吸附掉水中的苯不会影响自来水的水质。国内之前有过多次苯泄漏事故，用活性碳和水泥管搭建了吸附坝就能拦截水体污染，遇到这种突发事件，自来水上通常也会临时加一道活性碳滤石确保充分过滤，活性碳的成本不算高，我相信当地政府不会在自来水监测方面开大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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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我顺便给家乡做个宣传，河北平泉市最重要的产业就是多孔活性炭，尤其是杏核做的活性炭效果最好，有需要的观众可以联系我家乡的工厂。但是我并不鼓励各位因为这次苯泄漏事件就去自己买活性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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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督工，你认为只要自来水厂正常工作就不用担心喝水的问题，但很多人想起了2005年的吉林石化爆炸事件，100吨硝基苯流入松花江导致哈尔滨全市断水4天，更下游的俄罗斯向中国索赔4200万元的清理费用，这两件事情有可比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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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应对方面有相似性，化学方面就区别很大，因为硝基苯和水一样是极性分子分离难度大，而且硝基苯的密度比水大不会飘在表面，所以处理难度也大于苯污染。当时哪怕在中国污染带内部，苯浓度也一直没有超标，只有硝基苯的超标问题，所以不能因为当年的污染从松花江扩散到黑龙江就担心这次的苯污染失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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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直接的毒性之外，很多人指出苯是一类致癌物长期影响不可预测，督工你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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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类致癌物也不代表致癌烈度，酒精也是一类致癌物，如果一个酒精罐车在河边翻了车，或者是附近有酒厂爆炸，应该没人会担心长期的污染问题。苯的致癌效果必须要累积暴露浓度和暴露累积时间，目前所有的苯中毒的人几乎都是长期在工作环境上接触苯才得了职业病，比如说和苯有关的化工车间招人的时候经常会要求已婚已育，这是化工操作工常年的积累可能会影响生殖系统甚至患上白血病，企业为了避免最坏的情况会在内部附加这条用工条款，类似的喷漆、涂刷、橡胶生产以及印刷行业也有类似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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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中国每年的苯产量是2000万吨左右，相关行业的从业人员也是成百上千万，没有必要把他们的生活说成地狱，一次几十吨的事故完全不可能导致周边地区集中爆发癌症。前面提到汽油包含苯而且容易挥发，所以过去普通人长期接触苯的风险来自于加油站和汽修厂，20年前法国有个全国的病例对照研究发现在加油站和汽修厂附近的儿童急性的白血病概率要更高，但是现在汽油苯的含量已经下降问题不那么严重了。如果你真担心苯的影响，可能首先应该把接送孩子的车换成电动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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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前对于普通人来说最主要的苯致癌风险在地下车库、在交通干道和工业区，比如说重工业工厂24小时值班的保安，地下车库的管理员，繁忙路口的辅警的确容易因为汽车尾气和工业生产被低密度的苯累积出癌症，但即便是这个群体平均也要50到70年才会累积出致癌效应，或者说他们正可能是因为找到了收入较高的工作才能活到苯致癌的年龄。我说这些不是说苯本没有毒害，而是强调不能抛开剂量谈毒性，这次事故的泄露规模不大处理起来也不困难，所以没有必要被恐慌情绪影响正常生活，实在不信我建议各位自己去检测当地的河水和自来水，如果这两项没有问题，其他方面很难再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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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事故的罐车本来要从广西吴州到河南濮阳，只是经过永州。追溯历史消息还可以看到去年三月份同样是在永州市零陵区也发生了一起粗苯溢漏事件，罐车同样是从广西方向来的，说明这不是巧合。督工，为什么河南省要从广西买粗苯，为什么要频繁经过永州零陵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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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由国内的粗苯上下游产业分布决定，粗苯上游主要对应了生产焦炭的炼焦厂，下游主要对应了苯加氢厂。在炼焦厂焦炭煤气的副产物是焦化粗苯，焦化粗苯先要加工成精致苯之后在加氢苯生产线变成高纯度苯，送去制造塑料、尼龙、橡胶这些工业材料，粗苯只是炼焦厂的副产品，炼焦厂的主要任务是买煤炭再把焦炭卖给钢铁厂，所以炼焦厂过去集中在钢铁厂和煤矿之间，河北河南这些省份最多，既然本地的副产品是粗苯，那就很自然的建立了苯加氢生产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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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最近几年钢铁产量停滞焦炭产量下降，河北河南的苯加氢生产线反而要缺原料了，必须从全国乃至全世界买粗苯，这其中包括了焦炭产量还比较高的山西，也包括广西的一些本地化工比较弱的省份，所以广西的粗苯向河南运形成了一条运输线经常会经过湖南永州，罐车跑得多了事故就会多。刚才提到山西保留的焦炭厂多，是粗苯流出大省，前几年频繁出现过更严重的粗苯罐车泄漏事故，2017年1月装载29吨粗苯的槽罐车在汾河大桥上和大客车相撞直接掉到了河水里，当地政府在汾河下游紧急布置了多处吸附坝避免了污染物蔓延到黄河。一个月之后山西新州又有一辆罐车向汾河支流流出了粗苯，经过七八公里流入了汾河干流也是类似的处置方式。
+近一点说2024年底12月6日辽宁葫芦岛郊区，装苯的罐车和其他车辆碰撞，就在公路上向外喷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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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州这次有33.5吨粗苯泄漏虽然相对严重，但也不是特别严重，当地群众和湘江流域的居民发生了一定的恐慌，主要问题不是污染本身，而是政府和媒体提供的信息不足，每次出了事故都想用冷处理的方式解决，这就造成两个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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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期效果是群众不知道中国每个月都有类似的事故，把身边几十吨的罐车当成国家级的环境灾难，尤其是主流媒体喜欢高调报道国外的化工原料事故反过来也会加强国内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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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期效果就是群众看不到政府随时更新的事故信息，其他主流媒体也对事故保持沉默，如果隔上六七天才能看到一次政府的正面回应，情绪被自媒体主导那也很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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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最好的办法还是政府自己要大方一点，首先当地政府要主动说话，每天甚至每个小时公布监测结果，自己主动提起话题总要比其他人质问要好，其次要欢迎媒体来采访甚至主动邀请媒体来采访，让媒体看到现场的情况总比各家媒体远程猜测要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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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宣传成本也不高，为什么很少见到国内的干部来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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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认为这里不仅仅涉及到干部个人利益，也不一定是干部不相信本地的环保监测数据，很有可能是因为环保救灾环保公关是一件费力不讨好的事情，浪费地方财政同时不给干部增加政绩，干的再好也不如低调冷处理把事情拖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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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内现在对事故的处理一般是遵守属地原则，哪里出事哪里管，管好了那是分内的事情，管不好就是错误，所以对于这种可能影响大面积公众健康的问题，当地政府最希望的是被社会忘掉，只有在有直接利益的时候才会高调干预。这种直接利益首先当然就是税收，要是制造粗苯或者利用粗苯的工厂就在永州本地，每年提供几亿税收保证几千人就业，我相信主管副市长不仅会关心救灾，还会关心这家工厂的后续运营情况。如果当地民众对环保的担心会影响工厂的原料供应，政府一定会高调公关现场办公派出更多的交警维护秩序，保证后续的粗苯原料还能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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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现在生产粗苯的是广西，需要粗苯的是河南，当地连个过路费都不一定能赚到，肯定没有兴趣替粗苯产业链去辩护。还有一种直接利益是索赔，前面提到吉林的石化工厂爆炸，沿河之下一千公里外的俄罗斯城市都要提出索赔。现在是陕西的车装着广西的苯给河南的工厂供货，在湖南永州出了事情，按法律来说必然要交更高的保险，而永州地方政府理论上来说也应该找保险公司要到足够的补偿，如果补偿不仅让地方政府能够支付成本，还有点赚头，我相信地方政府也更愿意向当地居民解释情况，甚至在索赔的时候可以站在一起共同作为受害者起诉保险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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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10月刚刚有一个判例，湖南岳阳县乡镇发生车祸油罐车爆炸，地方政府为了安抚群众替司机垫付了87万元的费用给周围的居民修房子，但是保险公司一直拖欠乡政府被迫找当地居民要了索赔权益转让书起诉保险公司，在去年10月拿到了赔偿。这看起来是个普通的民事案件，但问题是事故发生在2020年，保险公司赔款是2024年，乡政府的87万资金被占用了四年，这个压力不算小了。所以地方政府处理类似的事故看起来是没什么赚头，也没有高调宣传的动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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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为了提高地方政府的积极性，让事故的处理更公开更透明，恐怕化学品运输的保险费还要进一步提高，高到一定程度，也许都轮不到地方政府来处理，保险公司听到消息就会第一时间雇佣抢险队伍来处理环境问题。我承认现在大多数化工企业乃至化工运输企业都处于微利运营状态，未必能够承受更高的保险费用，但就算不涨保费，这笔成本也不会少，只是从企业支付改成了地方政府和居民来支付，还导致事故处理不透明。所以如果增加保费就会导致一批企业破产，那还是早点破产的好，化工企业就是应该洗牌，让效率更高规模效益更明显的大企业来经营，化工企业规模化经营普遍进入规范化的产业园肯定也会考虑更低的成本更安全的运输方式，比如说内河水运和铁路专用线运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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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因为救灾不赚钱也不出政绩，各行业各部门总的态度是把危险往外推，过去几年内河禁运危险化工品的管制越来越严，铁路建设化学原料的专用线的速度也总是停滞，2019年交通部长公开说58%的铁路专用线滞后于预定的开工计划，铁路解决不了自己的最后一公里问题，所以当时的计划是2025年保证铁路专用线接触大企业的比例达到85%，到了2024年铁道总公司再次承认专用线建设依然没有达到目标，把完成目标的时间点推向了2030年，这其中有多少资金问题有多少铁道部门规避风险的问题，那就很难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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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中国现在绝大多数危险化学品还是采取了道路运输方式，2016年中国化工报说中国有危险品运输车辆31万辆，后来的危险货物道路运输规则又介绍到了2022年全国的危险品运输车辆已经达到了64.32万辆，这其中就包括了的湖南山西连续威胁河流的粗苯罐车，抛开运输方式不说，再危险的运输也比没有运输好。如果全国的危险化学品车辆都停下来，大多数地方政府肯定要轻松不少，不用纠结出事之后是高调处理还是低调压制了，同时整个中国的经济肯定会瞬间崩溃，刚刚成型的重化工业消费品工业都会立刻停转。所以像永州这样捏着鼻子为过路的化工品运输保驾护航的地方政府，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但起码为中国经济做了贡献，保证了化工行业的正常运行，值得表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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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直接在地图上画了一下，广西五州开车去河南濮阳最方便的道路并不是走永州，首先应该是走长沙岳阳北上，其次是在岳阳走武汉方向，第三种选择才是路过永州，所以粗苯罐车频繁选择永州北上很有可能不是因为路程方便，而是最直接线路上的长沙武汉限行太多，不允许危险化学品靠近城区，所以只能走备选路线多走一段路，绕开所有的省会大城市，这样当然会给长沙武汉减少隐患，给当地政府减轻压力，但肯定会明显增加化工业的成本，同时给永州带来了频繁的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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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方政府的现行规定不需要中央政府审批，所以只要有大型活动，只要是交通高峰，地方政府就有动机叫停一切的化工品公路运输，尤其是京津冀地区，用危化品加限行查询可以发现，每年有几个月禁止通行都是正常。从这个角度说，湖南永州尽管低调处理事务，不积极回应网络舆论，不做积极公关，但起码还在支撑中国化工品的南北运输承担了额外的风险成本，所以我再次要表扬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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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各位收看，861期节目到此结束，我们周二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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